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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同志讲那过去的事情”主题征文展示之二十——救 厂
发布日期:2022-09-16  浏览:
 


徐志高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

那年夏天,我在平潮鞋帽服装厂做帽子。那时的平潮鞋帽服装厂在平潮那条东西大街上,座北朝南,前后两进。后面是裁剪间、仓库和办公室,前面临街三大间从东到西分别是鞋帽车间门市部服装车间。门市部的西半部分摆放着玻璃柜台衣橱玻璃柜台和衣橱里放着已裁剪好未缝制和已缝制好的鞋子、帽子和衣服还有一张门市收发员工作的办公桌。门市部东半部分由北向南依次是西式服装裁剪台,中式服装裁剪台和做鞋的地方。裁剪台和玻璃柜台的中间是一条通道,从这条通道向后才可以到东面的鞋帽车间,西面的服装车间,后面的大裁剪间、仓库、办公室。这是进出平潮鞋帽服装厂的唯一一条通道。

鞋帽车间的门只有一扇,开在北墙上。车间靠街南墙上开了几扇大窗,窗上装着铁丝网,车间里的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大街上的行人车辆,大街上的人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车间里的一切。车间东墙的南头装着一大块木板,上面有很多电源闸刀和保险丝瓷插。车间西墙南头有一扇小窗,从这扇小窗翻过去就是隔壁门市部门口——平潮鞋帽服装厂大门口

车间里从东向西有两排电动缝纫机。电动缝纫机由南向北挨次排列,面对面摆放,北边尽头留一个两人宽的通道。两排电动缝纫机的上方各有一根两端固定在南北墙上的铅丝。铅丝上挂着日光灯和连接日光灯的电线。电动缝纫机再向西是家用缝纫机。家用缝纫机不按次序,或单独摆放,或两张机对面摆放,我的缝纫机就在这些缝纫机的最南头,靠小窗的地方。

那天要加夜班,一个住在平潮街上的姓沙的师傅眼睛不大好,想再接一盏电灯增加亮度,她说她家里有活动电灯插座、电源插头、电线和灯头,可是她不会接,另一个姓龚的师傅自告奋勇愿意帮她的忙。

吃过饭,我们就上班了。一会儿,车间里只有缝纫机缝布料的“呼呼”声,电动缝纫机马达的“嗡嗡”声,间或还有从窗口飘进来的外面大街上乘凉人们的谈话声、说笑声。我们都全身心进入了工作状态。那边,姓龚的师傅在帮姓沙的师傅接电灯。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紧接着是“啊!不好了!”窗口传来街上乘凉人们的惊叫声。我抬头一看,头上的电线上冒着一点一点的火花,而且像电影中看到的炸药包的导火索一样,“丝丝”地向前延伸着,先前的那声“啪”是灯泡爆炸的声音。我的脑子里猛然迸出一个词——短路。我向对面的电动缝纫机看去,对面电动缝纫机的马达还在响着,但是电动缝纫机上的同事们都已经向北边门口拥去了。而那个帮忙接临时电灯的姓龚的师傅此刻却像木头一样靠在西墙上不动了。就在这一瞬间,“啪!”又一只灯泡爆炸了,对面电动缝纫机上方铅丝上的电线也开始冒火花了。门口有人在叫:“小华,快拉龚师傅从小窗子跳出来。”我的小名叫小华,师傅们平常都只叫我小名,不叫大名的。我知道,师傅们在替我着急了。我没有声,只是看了看对面东墙木板上的闸刀,一步跨上了面前的凳子,又一步跨上了靠近的电动缝纫机的台板,再一步从日光灯下穿过去,跨到了最东面电动缝纫机的台板上,随即直起身子,伸手拉下一个闸刀。此刻,身后又传来“啪”的声响,又一个灯泡爆炸了。但电灯还亮着,马达还响着。门口有人在喊:“小华,上面一个,上面一个!”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想干什么。我耳朵里听着,但却无暇顾及是上面一个,还是下面一个,只想着去拉更多的闸刀,赶紧切断电源。我知道,我的周围充满着危险,必须赶快把电源切断,否则,后果不设想。我不管大小,挨次地把那些闸刀一个一个拉下。终于,电灯熄灭了,马达声没有了,那些电线也不冒火花了,屋里顿时暗了下来。而同时,街上爆发出一阵“噢!”的欢呼声。我无心去辨别那欢呼声的含义,只是借着窗口射进的淡淡的月光,小心翼翼地顺原路从日光灯下面穿过来,跨到这边的电动缝纫机台板上,再跨到凳子上。门口有人在指挥:“小华,不要慌,没事了,小心点儿,好了。”

那天晚上,不再加班,我们都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象往常一样去上班。离厂门远远的,就看见厂党支部书记,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站在厂门口。我一下自行车,她就拉住我的手连声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厂。”我说:“支书,没什么没什么”然后就到车间上班了。

事后,人们谈论那天晚上的情景时候,总免不了要说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小华切断电源,其它车间的电线也烧起来,发生火灾,只有一条通道,车间里的人逃不出来会怎么样,怎么样……

人们谈论到最后总要说:多亏了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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