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树叶尘土的阵阵起伏,乌云很快的集拢在丛林黝黑的边缘上,羽毛凌乱的鸟儿静悄悄的栖息在树的枝桠上,世界仿佛被这乌沉沉的暝色所笼罩,不一会儿就暗沉了下来,炎炎夏日,就算是夜晚,也未能逃过暑气的侵袭。
外公摇着蒲扇,和我子坐在阳台上乘凉,屋内柔和的灯光笼罩在外婆的身旁,外婆年已七旬,但身子骨却算是硬朗,外婆勤劳了一辈子,大家总劝她歇歇,她歇了还没一天便坐不住了,又开始忙活她的针线。家里有一台缝纫机,据说比我的年纪还要大,那是奶奶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宝贝,经奶奶手做出许多东西,家里面衣服,帆布包,甚至桌布窗帘无不出自奶奶之手。奶奶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乘凉’,我轻声的询问道“再等等吧,手上的活计快忙完了,奶奶便继续专注着眼前的缝纫机。
我闭着眼享受着这份夜晚的宁静,偶尔伴随着树叶颤动的声音带来的清凉,更让夏夜透出了些许柔和。蛙鸣蝉叫此起彼伏,草丛也成为了虫儿的天堂,除了虫鸣,还有一种声音,悄悄的盘旋在耳边,凝结在空气的浮动中,那是外婆旧式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不断从房间传出,我看向外婆,身材瘦小的她,在笨重的缝纫机前显得微不足道了,外婆灵活的操作,伴随着那节奏分明的声音,一上一踏,这声音模糊了岁月,我可以想象很多年前,外婆也是这般仔细的端坐在他的面前,只是少了些许岁月的痕迹。母亲从里屋里端了杯水来,轻轻在放在桌上,回头对着外婆嫣然一笑“妈,歇歇喝点水吧,晚上光线不好,费眼伤神,明天再弄吧。”外婆摆了摆手,“不急不急,我看时间还早,再弄一会吧,改明就能提前完工了,让丫头来给我穿线吧。”我跑到外婆跟前拿了个板凳便坐下,看着外婆粗糙且瘦小的手指绕过洁白的棉线,脚板像跷跷板一般上下踏动着。
窗外忽的响起了雨声,感觉像把这几天积攒的暑气一次性的发泄出来一般,爷爷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拿着板凳匆匆忙忙的进了家,看着他身上衣服深一块浅一块,便知肯定没有逃过这雨水的侵袭,外婆见外公这落汤鸡般的模样,连放下手中的活计,过去接过板凳和蒲扇,没好气的说“看天不好也不懂早点进来,还带着丫头胡闹,要是感冒了有你难受的。”妈妈也闻声赶来,爷爷笑而不语,接过妈妈递上去的毛巾,”丫头难得回来一趟,这家乡的风景怎么说也要多看看啊”。外婆转身起来去厨房,嘴里念叨着:“这一冷一热的怎么说也要煮碗姜茶去去寒气啊”。疾风骤雨,肆虐着这个乡村小镇,豆大的雨点,如珍珠般散落一地。不知过了多久,外婆拿着姜茶出来,放在桌上,一边嘱咐着我也要喝些,一边回到了缝纫机前,哒哒哒的声音再次响起,外婆时不时的往我和外公这里瞥上一瞥,直到姜茶见了底,她才重新专注到她的活计上去。
夜更深了,如墨汁般喷洒,黑漆漆的一片,雨似乎不在下了,但屋檐水花低落的声音还是依稀可闻,与奶奶缝纫机的声音,一唱一和。妈妈推门而入,催促着外婆去休息,外婆执拗不过,便应允了。外公在房间里看着他新闻,见外婆来了便换了频道和外婆一起看起了戏剧。妈妈坐在外婆的位置上,想着针线费神便将外婆未完成的活计继续了起来,哒哒哒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不绝于耳。家的温暖遍布每个角落,感觉呼吸都是甜蜜幸福的。迷迷糊糊中泛起了倦意,不由自主的哈气连篇,我躺在妈妈身边的竹椅上渐渐模糊了视线。
夜,漫长而深远,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沥,从黑暗中传到我的耳边,我感觉到来自家的力量,享受着这份三世同堂的快乐。家庭是土,孩子是苗,家风是雨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家庭这片小家园,孕育着我们,祖国这片大世界,拥有着无数的小家园,每一个家,都是一个缩影,我们是花园,世界中,小小的幼苗,家风如雨,灌溉着我们,滋润着我们。
夏日拂晓,一阵阵轻柔顽皮的风,吹着绿夜,有吹着睡眼乍醒的人。太阳懒洋洋的拨开淡淡地云帘,将光投向大地,雨后湿土的气息夹杂着万物生长的味道,飘散在雨后的清晨。